2)特别篇:新谈录五【1929年12月刊】_铁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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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影确实是一棵树苗,当时它还没有名字。

  “深渊”创生了树,树却吞噬了“深渊”,它从不可能离开的那落迦中出来,消灭了一个宇宙,进入另一个宇宙。这是远在我们人类诞生之前无数年发生的事,在我们看来,这或许可以看作是一个创世神杀了另一个创世神。

  深渊被那棵叫“蟾廷”的树褫夺了所有生命力,它的遗骸只剩下了分解再分解的渣滓,散落在浩瀚的虚空中,直到现在,我们仍然能用肉眼看到那些微不足道的碎屑——它就是银河系。这或许有助于我们理解我们人类与蟾廷之间的关系,它嚼烂吸净的残渣,就是我们的绝大部分世界。

  “深渊”的信徒,就是那些希望让那只蠕虫重生的人。他们也知道,不可能与异客正面对敌,所以他们的目标至始至终都锁定在伪神身上。他们曾经搜集过伪神的残骸,也曾经猎杀过一些伪神,其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培育一个新的“深渊”出来。千百年来,“深渊”的信徒与蟾廷的仆人一直保持着一种不露声色的对峙状态,但是那个化名周云的人却用一副油画把这场漫长的僵持挑到了台面上,而从海妃娘娘赐予的铜钱来看,“深渊”的信徒很可能并不是孤军奋战。1929年年末的这一刻,我们人类或许真的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写到此地,鄙人应当搁笔了,把这一肚子不值铜钿的新谈收起,待过了今年再重新拿出来胡舞乱弄。但是此时此刻有一些话,鄙人却是不吐不快。有时鄙人揽镜自照,也觉得这么一块老料还要学时髦强做新谈实在是迂得可笑,每每展卷落笔,总觉得如履薄冰。

  现在回想起来,鄙人能做成这个栏目实属侥幸,一切的起因仅仅是《文艺新报》袁泰州主编看到了拙作《白衫郎》后产生兴趣,安排了一次对鄙人的采访。其实在那次访问中,他们派出的记者刘文辉先生与鄙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以至于那次采访是以不愉快收场的。刘文辉先生在回报馆的路上遭遇车祸,不幸当场去世。两天后,袁主编也因为中风被送往震旦附属医院[4]。虽然经过了紧急抢救,但袁主编还是回天乏术,于次日凌晨0点整撒手人寰。

  所以,刘先生对鄙人的采访并没有能够登报,而鄙人的专栏《新谈录》,也从来没有机会成型。自然也就没有先生太太能够读到,广受好评云云更是无从谈起,说起此事,鄙人还感到相当凄凉呢。

  能够看到这个专栏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亲爱的看官,那就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在读着这个并不存在的专栏,只有你一个人,探听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低语。鄙人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聊聊,当你合上报纸时,你就能看到鄙人了。

  你看到了吗?

  注[1]:佛罗伦萨

  注[2]:圣母百花大教堂和博洛尼亚圣白托略教堂。博洛尼亚圣母堂现实世界并不存在。

  注[3]:EliphasLévi(1810-1875)

  注[4]:现瑞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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