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辞屁。
“辞了干嘛，就这样，挺好。”
江覆水儿时曾被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妇领养过，他们对她很好就是穷了点。多年前的某天，这对夫妇在拉货跑长途的高速上死了，没留下什么财产，房子也是租的。
风雨交加的夜里，她年仅九岁，没能力解决自己衣食住行，又被送回孤儿院。
这段仅有三个月的被宠爱的时光成了江覆水此生解不开的结。既然失去这么痛苦，那就不要拥有好了。一个人念高中一个人上大学一个人工作，不社交不恋爱，实在寂寞会登网站看看帅哥。
病危通知书是自己签的。除医生之外没谁知道，也没谁知道。
江覆水喜欢这样，在下班路上看看风景，听听周围吵闹。这是她高中时期梦寐以求的生活，当个社畜，买得起包包看得起电影。好不容易完成的梦想，都还没来得急夸自己了不起呢，辞工作干嘛。
可惜我是个美女。江覆水经常对着镜子这样叹息。
“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温慎行说道。
“当然喜欢。”
“近几天睡眠质量如何，作息规律吗，还有工作状态。然后，大部分时间都做了些什么，简单跟我说说就行。”
江覆水若有所思，“睡得不咋行，吃饭也不香，工作更没认真。除了在网上找关于你如何渣纯情少女一个月换三个对象还有暴力倾向的帖子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翻你朋友圈。虽然没几条，但能从中获取些许蛛丝马迹。”
“看似直男的朋友圈实则暗藏杀机，未经人事的女孩看了一定会觉得自己发现了宝藏。实则不然，猎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江覆水补了一条。
“然后呢，有进展吗，需要我向你提交一份自己的供词吗。”男人微笑道。
温慎行是那种言行举止能引起四周潮起潮落的男人，魅力深藏在丰富阅历林立起的智慧群山之中。江覆水很吃这套，她喜欢一层一层剥开笼罩在真相上的神秘面纱。
“你以往的病人死前都去做了些什么，陪着家人？花光所有积蓄胡吃海喝？还是和你提的那样，辞掉工作去外面看看。”
语罢，江覆水忽觉得胸口沉闷，一股腥味涌上喉头。
这是她今天第四次咳血。
没止住，满地都是。
温慎行色变，连忙关门扶起地上的江覆水，“这是今天第几次，需要止痛药吗，呼吸困难吗稍等，我去给你拿药。”
……
他知道江覆水没剩着几天，近来的夜晚一定是伴随着剧烈疼痛和呼吸困难度过的。他谎报了病情恶化的最大时间。也没慌报太多，延后两个月左右，报多了瞒不住。
温慎行眼中，江覆水乐观非常，是个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他从没见过病人在得知自己患上癌症后还能有说有笑离开医院的，无一例外。
“要不先”“先扶你去休息吧，我让人安排床位。”温慎行说道。
江覆水摆摆手缓慢起身，眸子里闪烁着光芒，“你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温慎行没有犹豫，“可以。”
“衣服掀开，看看腹肌。”
……
他微微皱眉，照做了。
————
江覆水跳楼前最后一个电话是给温慎行打的，她觉得死前跟帅哥说话这事儿值得。她还觉得自己这么厉害的人，与其在生命最后被病痛折磨，不如择一个平和的夜，安静坠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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